"妈，卡里还有五万，您安心治病！"34岁的小王攥着缴费单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踱步，手机屏幕还亮着刚查完的余额。这已经是他今年第三次从存款里取钱，十年前刚工作时觉得十万是天文数字，现在才懂这点钱在医院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。
他媳妇小丽正蹲在住院部楼下啃馒头，酱豆腐抹得薄得像层纱。"咱家这存款就跟漏斗似的"，她对着视频那头的丈夫苦笑，"上个月刚存进去的五千，转眼就喂给CT机了。"手机镜头扫过她磨得起球的毛衣袖口，那还是三年前商场打折买的。
这对夫妻在城郊电子厂上班，每月雷打不动把工资分成四份：房贷三千五，孩子花销两千，生活费一千五，剩下全摁死在定期存折里。有回同事李姐看见小丽午饭就啃俩素包子，忍不住嘀咕："你们两口子抠搜得跟貔貅似的，图啥呢？""图半夜接到老家电话不用哆嗦呗！"小丽把包子馅里最后半粒虾米挑出来，咂摸得津津有味。
他们家阳台改造的儿童房里，六岁的大宝正用二手平板看英语动画片。楼下张阿姨送的蜡笔在墙上画满歪扭的太阳，小王每次看见都乐："这可比一万八的画画班值当！"上周孩子闹着要买398元的奥特曼书包，他拎着菜市场30块的同款回来："你看这个会发光，比他们那个还多俩轮子。"
厨房飘出土豆炖豆角的香味，电饭煲沿儿还粘着早上没刮净的米粒。小丽边切葱花边盘算："二十斤米吃了俩月，比点外卖省出件羽绒服。"去年双十一她愣是没点开购物车，倒是把破洞的秋裤补成了棋盘格，自称"行为艺术"。
那辆二手电动车正在楼下充电，仪表盘显示已跑两万公里。小王每天绕三公里就为去便宜两毛的加油站，同事笑他轮胎都快磨出火星子。上个月暴雨天他推车走回家，发现雨披盖着的后备箱里，媳妇悄悄塞了件厂里发的劳保棉衣。
存款数字涨得比蜗牛还慢，可每次看到存折，小王就想起小时候母亲舀盐的样子。老太太总说钱是人的胆，现在他算是悟透了——医院缴费窗口前排队的夜里，那张薄薄的银行卡确实比安眠药都好使。
最近厂里传闻要裁员，小丽反倒把烟戒了。"省下的钱够买半年社保"，她盯着计算器上的数字，突然笑出声。阳台的绿萝在旧奶粉罐里疯长，蔓延的藤蔓像极了他们弯弯绕绕却始终向上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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